花一匁
纵一世花鸟风月，怎敌他红樱绿叶。
Sakura Samurai（1）
- 2020/07/04 (Sat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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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花武士原本不叫这个。
只是他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柴王爷杀掉的那次，现场遗留了太多樱花，甚至遮住了血迹和脚印，此后干脆每次都在被杀的人身边放一朵樱花，这称号就此传开，原本就不出名的本名倒无人叫了。
樱花武士喝着最烈的酒，品着最贵的菜，骑着最快的马，拿着最好的刀。
却没睡过最好的人。
只因他觉得尚未遇到最好的人。
不管是能吹奏十本义经的伎童，还是会写和诗俳句的女先生，哪怕是花街上让人一掷千金的貌美花魁，那晚他奉上了蓬莱玉枝，花魁喝完茶很是诚恳地请他下次务必再来，他却不想再送龙首之玉了。
千金散尽还复来，但求能得有意人。
樱花武士不问缘由，只看酬金，故名声在外，也招惹了不少仇家。作为杀手的樱花武士，终于也被人追杀了。
山水一程，行至林前。樱花武士遥遥看到正前方摆着一家小茶摊，店主人褐衣素裤，坐在桌边摇着蒲扇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此地素来不是官路干道，少有人走，怎么会在他逃命路上口干舌燥之时，恰好出现一个茶摊。
更不说岂有摆摊在路中间的道理。
店主人闲适地摇着扇，抬起目光看向樱花武士。他的目光淡然，毫无波澜，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活人，而是一件死物。
来者不善。
樱花武士心里盘算了一下，后有追兵，前有堵截。与其拖延等死，不如各个击破，试水一博。
店主人见他走近，沉声问道：“喝茶？”
樱花武士道：“喝。”
店主人又道：“能喝几杯？”
樱花武士道：“不拒。”
店主人道：“好。”
他的目光依旧淡然，只是樱花武士若仔细琢磨一下，或许会看出店主人眼底漫起的一丝嗤笑。
樱花武士坐定，店家摆开白瓷茶具，凭樱花武士见过无数美物，也从未见过这样晶莹滋润的白瓷。店主人手腕沉稳，入杯既半，未溅一滴。
樱花武士举起茶杯，眉头都未皱一下，将半杯茶一饮而尽。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在一起了，不仅皱了，而且皱得紧紧的，因为他从来没有喝过如此难喝的茶，苦味快要弥漫到全身上下。但他还是咽下去了，将白瓷茶杯放回到两人之间。
店家的嗤笑布满了整双漆黑眼瞳。
樱花武士眉心散开，恢复如初道：“这是何茶？”
店家一字一句道：“千振。”
樱花武士心下一沉，摸上刀柄道：“久闻少东大名，不曾想今日竟有幸相见。”
这少东不是他人，正是柴王爷的知己好友，乃一精通茶道谦谦君子是也。传闻中他常带着最爱的千振茶行走江湖，倒并不经常出手，但手段了得，诛人而不见血。
甚少有人知道，少东最爱的千振茶原是他自己都无法驾驭的苦，连樱花武士都不知道。
少东出现在此处，莫非是为柴王爷报仇而来？
樱花武士思及此处，心口茶味似乎又蔓延开来，一颗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。
得速战速决。樱花武士伸手拔剑。
但是少东却没给他这个机会。
樱花武士也不知道少东何时动的手，对方的手稳稳地，覆在自己的手背上。平日他自诩臂筋不错，力量也不轻，但此时被少东轻描淡写地握住，探不出用了几成内力。
少东的目光仍旧淡然，浅浅道：“柴王爷是你下的手。”
樱花武士内心有一丝动摇，今日竟逃不了了？
少东叹了口气，问道：“是与不是？”
樱花武士道：“是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因他不仁不义，乃十恶不赦之人。”
“但他是我的朋友。”少东似是有烦忧在心，一双杏眼总算爬上了些许愁丝，“换你是我，你当如何？”
“为友报仇。”
“不错。这便是我在此的缘故。”
两人言语间，追兵已至。打杀声近，少东却还没有松开樱花武士的手。
山穷水尽。
樱花武士终有一丝绝望压紧。
但他的剑却被拔出。
银光闪烁，惨叫不绝。少东把住樱花武士的手，抽出了他的剑，将来者一一击倒。
太快了。樱花武士心想。我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。
少东将剑收回樱花武士的剑鞘，樱花武士才看到倒地者眉心一点红色。
不知怎的，他心头一动。
“为何帮我？”
“我认定了的人，怎会让别人染指？”少东拿起樱花武士刚喝过的茶杯，缓慢转动，“走吧。”
“去哪儿？”
“无人之境。”
竹林之间。
决战之时。
月光下，少东的眼光依旧淡然。
樱花武士脸色微变，拔剑刺去。
一剑劈下，少东未躲，剑花在半空中绽放，最后隐匿在少东左肩上。
“为何不躲？”
“为何不刺？”
樱花武士不知道。
只是有些舍不得。
“那就休怪我了。”少东弯腰抄下，躲开剑尖，一掌劈在樱花武士右臂。
剑脱了手。
樱花武士闭上眼。
意想之中的痛楚并未出现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轻柔的吻。
樱花武士睁开眼。
空无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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