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一匁
纵一世花鸟风月，怎敌他红樱绿叶。
东京拾遗物语（3）
- 2019/05/26 (Sun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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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个啊，nino...”相叶用手肘碰了碰猫着背走在自己身边的二宫和也，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是否有注意到他们俩的人，“我昨晚真的碰到妖怪了！”
“这样啊...”二宫抬头，打了个哈欠，轻描淡写问了一句，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我就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，没想到他还是跟上来了，后来你猜怎么着？”相叶越说越兴奋，早就忘了刚刚压低声音生怕被那个妖怪听见又一次缠上来，做着夸张的大幅度的动作，西装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卷起了小小的波浪，“我啪嗒啪嗒跑得飞快，把他甩掉了！”
二宫把相叶高高举起的手拉了下来，帮他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，漫不经心地回道：“啊啦，真了不起。”
“是吧，我也觉得。”相叶得意洋洋。
“那么了不起的相叶教授，为了庆祝你又一次从妖怪手中惊险逃脱，中午请我吃饭如何？”
“没问题！请你吃那家超好吃的小笼包！”相叶拍拍胸脯，想了想觉得不对劲，急忙吐槽，“等等，这两者根本没有关系吧喂！”
转头，二宫早就往另外的方向走了。
可恶，才不要请你吃小笼包呢。
相叶忿忿然走进理工学部的大楼，遇到自己的学生点了点头打过招呼，径直朝自己的实验室走去，努力回想着昨天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实验数据。
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相叶急忙回头，立刻笑得灿烂，眼睛亮亮的也跟着盛满了笑意。他抬手向对方挥了挥，等着对方紧走两步和他并肩，相叶才问候道：“早上好呀，早川老师。”
早川是物理系难得的女助教。能留在物理系这种地方工作的女生不多，这里的老师，大多是呆板的、穿着格子衬衫的理工男，或者像相叶这样穿着西装白大褂，埋头在实验室的人，所以即便只是一名助教，也算是物理系里有名的人物。之前在学校早川便是相叶的后辈，比相叶低了三个年级，长得也算可爱，因此在工作中相叶也尽量照顾她。只不过早川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，扎着马尾辫，总是穿着正装，话不多，笑得也少，像是严肃的教导主任，总让人难以靠近。
后来不知怎么，早川就消失了。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，相叶也只是隐约感觉好像少了个什么人，直到月末查出勤率时发现早川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到学校来了，大家才意识到她失踪了。
为了不对学校造成不良的影响，校方决定把这件事暂时压下，没有报警也没有通报。可再怎么压制也敌不过人言，学校里到处议论纷纷，传言学校里藏了一个杀人魔。
相叶那段时间也总是惴惴不安，甚至打算搬到二宫的宿舍和他一起住一段时间。
不过，没过多久，早川便自己回来了。
传言不攻自破，所谓的“失踪案件”也跟着不了了之。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
早川回来了之后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，活泼开朗了许多——
遇到人总是微笑着打招呼，穿着打扮也变得不一样了，衣服的颜色多了起来，连发型也常常变换，甚至还开始用味道较重的香水；
无论什么时间见到她都是神采飞扬的样子，好像不会疲倦一般；
以前总是独来独往，现在却总是来邀请相叶一起去食堂吃午饭；
最奇怪的是，失踪之前的事情，她完全不记得了，甚至连自己的办公室在哪，以前的朋友是谁都全然不知。
但是，后辈该照顾还是得照顾的，更何况现在的早川比以前可爱多了。相叶想着。
相叶着实享受这种当“前辈”的乐趣，于是时不时的，带着早川做实验、上课，甚至一起吃午饭，给她讲一些校园趣事。
——呐呐，早川老师你还记得吗？这里这里！就是我们学校那位大名鼎鼎的汤川教授，有一天突然蹲在地上写了一大串公式！结果被清洁阿姨骂了好久哈哈哈哈！
——还有这里这里，之前我们学校医学院有一个很喜欢吃甜品的医生，经常在这里喂鸽子，因为长得好看，当时甚至被当做一处风景名胜。
——还有我们学校前段时间莫名其妙死了好多小动物，都被兽医系的学生们拿回去做实验了呢。
——什么啊，你全都不记得了吗？啊不过小动物事件是在你失踪的时候发生的就是了。
相叶努力勾起早川的回忆，可早川总是微笑着点点头，回答地漫不经心：“啊，是吗。”或者“原来如此，完全不记得了呢。”之类的话。相对于自己的回忆，她对相叶似乎更感兴趣，在相叶说话时，她会凑到相叶跟前，睁大了眼睛盯着相叶，像是在观察实验对象一般。可她似乎也不大关心相叶在说什么，只是在相叶期待她回复的时候，她才会应和一句，其余时间，便只是盯着相叶而已。
相叶被盯得发毛，微微退开一些，问了一句“为什么早川老师全都不记得了呢？”早川仍旧笑得可爱，靠近相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，“我也不知道，大概是因为我只对您感兴趣吧，相叶教授。”
浓烈的香水味向相叶袭来，相叶打了两个喷嚏，假装没有听见。
相叶对二宫说，这个早川已经不是之前的早川了。
是不是觉醒了？相叶还没问出口，脑袋便迎上了二宫的汉堡手。
——笨蛋，早川还是那个早川，但内心可能已经不是那个早川了。
相叶不明白。
二宫瞥了他一眼，懒懒地补充道，恋爱中的女人和以前都是不一样的。
哲学，真的很深奥啊。
“早上好，相叶教授，”早川略歪了歪头，笑眯眯地走过去和相叶并排，微不可察地往相叶的方向挪了挪，相叶被浓烈的香水味呛到，打了个喷嚏，早川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他，“您感冒了吗？”
“啊谢谢。”相叶接过手帕，手帕上同样扑面而来的香水味让他敬而远之，只好把它收回口袋里，“倒也没有感冒......”
“是吗，那要注意身体哦！”早川把脸凑近相叶，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，伸出手捏了捏相叶的脸，像是在小声抱怨，“你看你昨晚一定没睡好，力量都减弱了。”
力量......减弱？
不过这么近距离地看早川老师，好像...更可爱了一些？
除了有些刺鼻的香水味。
相叶愣愣地出神，回想着过去的早川究竟是什么样子。如果是过去的早川老师，是不会说这样谁都听不懂的话的。
到底什么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呢？相叶不知道。大概哲学系的二宫也不会知道。
回到实验室，相叶关上门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说实话，对于早川老师，他更多的是担心。自从她回来之后，相叶总觉得自己内心有些不安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，可他又说不准到底会发生什么。
平安无事是最好的。
他把包和文件夹放在自己的桌上，转身到储物柜去拿自己的白大褂。
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“刚才那位就是传说中失踪很久的助教吗？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好哦。”
那是相叶没听过的声音。
那男人的声音特地压低了些，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相叶说话，带着些成熟男人的磁性。
实验室的门刚刚是自己拿钥匙打开的，在这之前应该是锁着的，而自己进来之后也并没有人进入。
那么，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？他进来做什么？
相叶僵在原地，攥着白大褂的手加重了些，关节发白，思考着下一步动作。
他能感觉到那人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靠近。
相叶丢下白大褂，握紧拳头，随手从储物柜里拿起一只巨大的教具直尺，转身，把直尺举向对方。
那人正站在离相叶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他的鼻尖离直尺大约几厘米，相叶若是微微往前，便能轻巧划过他撅起的嘴唇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。
他被相叶的动作吓了一跳，急忙将双手举起到脑袋两侧，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相叶定了定神，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。
那人穿着普通的T恤衫，外面披着一件夹克背心，下面是舒服的运动裤和休闲鞋，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，还特地戴了一个渔夫帽。
略有些土气的打扮。
大概是从别的院系偷溜进来的学生。
相叶这才放下手里的直尺，等着他自我介绍。
“你好，包子——啊，不对——兔子先生，我们昨晚见过的，你还记得吗？”那人见相叶收回了动作，赶紧跑到一边，拿出了自己特地打包来的小笼包，讨好似的放在桌上往相叶的方向推了推。
“我是樱井翔，是一名阴阳师。”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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