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一匁
纵一世花鸟风月，怎敌他红樱绿叶。
损失敏感效应（8）
- 2019/08/29 (Thu) |
- 损失敏感效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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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爵士乐酒吧吗？”
诚然，薄红在那条街的数间酒吧里，风格虽独树一帜，却不是发展最好的。人们更愿意去驻唱歌手演唱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的店里，或者是更激进的夜店，而不是在暗淡摇曳的灯光里，品着无功无过的酒和温温吞吞甚至可能有一些隔阂的爵士乐。

相叶雅纪在被窝里摇摇头，露在外面的头发跟着摆了摆。
如果让他猜，他会觉得与樱井和白鸟的往事有关，这样的回答他可说不出口。
“我很小的时候，家里就给我买了钢琴。”樱井的声音平缓地传来，娓娓道开，“我的母亲…她是古典乐的狂热爱好者，不满五岁她就让我学习弹琴。”
“我没有什么意见，从小弹到大。但其实直到我十五岁开始弹贝多芬的奏鸣曲，都没有告诉她，古典乐对我而言枯燥乏味，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
相叶闻言，被子往下滑了一些，听得愈加真切。
“读高中的时候，我和同学逃课去听了一次爵士演奏会。那是我第一次知道，原来古典乐的旋律也可以变得如此欢快自由。我开始自学爵士乐，在学校的琴房偷偷练习，毕业的那天晚上，我和家里吵了一架。”
樱井抬眼看了一下露出额头的相叶，继续垂眸说道：“我把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所有东西细数而来，并且告诉他们我不会去读钢琴系，而是选择了自己更感兴趣的中小企业经济。”
“幸运的是，大学我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们——比如森星。那几年我的精神世界可谓是最快乐的，即使是家里与我断了联系，也断了生活费，但我真的很快乐。”
他兀自笑了笑，像是想起了大学时候的有趣时光，而声音，也随着思绪飘远了。
“后来，我倾尽所有开了薄红，尽管苦心经营，但一直不如人意……直到，直到遇到白鸟。”
相叶心里一沉，果然来了。
“后面的事你都知道，我就不说了。”樱井翔声音如常，跳过一段，“只是那时候觉得，真是天作之合。”
相叶咬紧了牙，一动不动。
“你是不是也跟坊间的人一样以为，白鸟离开，是因为我和他出现了矛盾？”樱井似乎是坐久了，移动椅子站了起来，“其实不然。”
“我那时候一直以为，白鸟就是那个一辈子的人，可是白鸟，原来他一直没有这么认为过。比起恋人，他更把我当做是一起生活的伴侣，跟着我能一起生活，顺带可以喜欢喜欢。但是有一天，他发现他有更高的平台可以去的时候，他就平静地向我道别了。”
“那种平静不是深思熟虑，也不是心血来潮，而是自然而然——当然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薄红不能没有主唱，绫小路顶不过来，再招一个主唱是最好的办法。所以我选择你，不仅是因为名字，更多的也是考虑你的时间、条件都是来聘者中最适合的。”
这一段的信息量太过巨大，相叶心乱如麻，脑子里嗡嗡作响。而樱井翔还在继续诉说下去。
“起初我也想过，换了人，还坚持之前的路线，会不会所有人都习惯不过来。但是这件事上，是我一意孤行了。因为爵士是我有生以来争取到的最大自由，所以我像一个执念一样不肯放弃，才拉着你一起在歧路上越走越远。”
“我却忘了思考，相叶的自由是什么呢？”
相叶雅纪握紧了手里的被角，差点又落下泪来。他的自由，在见到樱井翔之前，一直是肆意喧嚣的摇滚。却在见到樱井翔的那一刻，穿山过海消散如烟，从此只为樱井的自由。
他的眼前是一片模糊，听觉在此刻越发灵敏：“所以你要走，我不会阻拦，或许我也应该重新考虑薄红的未来了。”
相叶雅纪缓缓拿下被子，眼睛是红通通的，他斜眼看着樱井，此时又有了一丝动摇。难道他就只是把樱井的店里搞得一团糟，然后就狼狈而逃吗？
真是不甘心。
直到这时，他依然有那么一点期望，自己的自由是什么样的都好，但樱井和他的自由一定要很好。
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吧。
可是下一秒，樱井再次打破了他的幻想。
“嘀嘀。”是樱井帮他按下了通知护士台的响铃，“你的药输完了。”
“谢谢……老板。”相叶闭上眼。
损失敏感效应，指的是人们对损失和获得敏感程度是不同的，人们对损失比对获得更敏感．即事物减少产生的痛苦与等量事物增加给人带来的快乐不相等，前者要大于后者。
樱井翔走在医院外的春风中，渐渐明白顾客的敌意不仅是对相叶，也是冲着没有了白鸟将晖的薄红而来。
其实他和相叶，是一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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