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一匁
纵一世花鸟风月，怎敌他红樱绿叶。
损失敏感效应（6）
- 2019/05/26 (Sun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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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6）
樱井翔说完就心虚了。
手里握着的前一天相叶雅纪买回来的水果酸奶一瞬变得毫无实感，喝也不是放也不是，就继续握着，有点冻手，在初冬的白色阳光中汲取着他手心里的热度，极度缓慢地升温。电话那头的朋友没有发现他的呼吸一滞之后的强压镇定，笑哈哈地说既然不是新欢，那樱井就欠他个人情了。
樱井点点头，又想起对方看不见，忙说是，谢谢了。
电话挂断，他看着暗掉的屏幕，心想一定是因为那是他和白鸟的共同朋友，他才会这么说。
他不知道人们对相叶雅纪的敌意从何而来，尽管电话对面的朋友根本没有见过相叶雅纪，可他直觉朋友的态度是没有抱有好感的，所以他这么说了。如果他不这么说，似乎会被当做一个迅速变节的人，被赋予同样的敌意，并且落在相叶身上的怨恨可能会更深。
不过说到底他只是本能地自保了，大脑神经一瞬就让他当了一个念旧情的人，划清界线明哲保身。
反正相叶应该也……没有听到吧。
就算是因虚伪产生的些许愧疚也很快就被樱井翔抛在了脑后，书房的门打开之后发现相叶仍在厨房，他走过去，敲了敲门框：“还没有好吗？”
“果咩果咩，等急了？”相叶雅纪手拿着漏勺把炸好的天妇罗固定在锅边让它滤油，见被樱井翔催促只好说，“我没有找到吸油纸。”
樱井翔思索了一下，想起家里根本没有吸油纸。本来看到相叶的脸又重新冒出的一点点心虚愧疚又顾不上了，转身下楼直奔便利店而去。
吃饭的时候两人都不出声，静悄悄中透露出的天妇罗外脆皮被咬碎的声音毫无节奏，樱井见他沉默，又开始怀疑相叶到底有没有听到。盯着藕片出了出神，试探地问道：“那个…我自作主张帮你借了书。”又补充道：“关于爵……”
“不用了老板。”相叶打断他，“反正最近也不用去吧里，我去音乐学院蹭课就行。工资也不用开给我，房租……我会给的。”
一霎那间樱井心里警铃大作，借着喝汤遮脸抬眼偷看相叶雅纪的脸色。相叶脸色如常，一手用筷子夹着炸虾，一手飞快拨着手机屏幕。
“噔。”
有邮件发来，樱井也只好像相叶那样，低头摆弄起手机，两个人又恢复到刚才的静默中，那疑惑也像漂浮在湖面的落叶，渐渐沉下去了。
第一次。
相叶用顾客的身份，坐在“薄红”里。
他原本不想来，但架不住樱井翔的眼神攻势，也就来了。原本置放在酒吧一角的钢琴被移到台前，酒保藤原瞧见了，冲相叶雅纪笑得意味深长。相叶点了个广岛冰茶，把旋转座椅朝着台上，店里稀稀拉拉坐着人，他的内疚又从心里慢慢地溢到喉头，恨不能把自己隐藏起来。
没有驻唱歌手的台上“啪”地亮了灯，樱井翔走到琴前坐下，弹起柔和舒缓的旋律，是坂本龙一的《圣诞快乐，劳伦斯先生》，在场的人都没怎么在意，除了相叶雅纪。相叶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，这一点同样从藤原的眼神得到印证。果然，圣诞节的安宁很快跳跃了起来，一串如蜂舞的急促节奏后，主旋律变成轻快音符，渐渐消失在樱井翔的手指尖。一位束高马尾的女生打开琴盒，几步靠上舞台，反手抬起小提琴，续上了钢琴声的主旋律。两种器乐声如同追逐奔跑的猫咪，蜻蜓点水留下切分的脚印，又像花间翩跹的蝶翅，扇起肆意自由的温风。樱井使用的和弦变得独特罕见，重新夺回主动权，再度弹起圣诞快乐，已是沐风淋雨，变了模样，熟悉旋律俏皮欢快，与时而高亢时而低浮的弦乐拧成战场上难得的轻舒快意，在最后一次用踏板放大连续几个反复音阶后，云霁雾销，万籁俱静。
一时静谧。
有人小声喊了一声安可，此时吧里的人已经比刚才多了些，相叶的左右都坐了人，这让他有点不自然。樱井回身与女生略一点头，两人重新按出音符，是即兴演奏了时兴的几首流行歌。相叶暗自惊叹两人默契程度之高，又有点酸自己确不是爵士乐的好手。他滑下高凳，悄无声息溜进了后台。
休息室的桌上放着一本藏青色封面的书本，正是樱井帮他借的爵士概论，相叶触摸着烫金书名，思及樱井的那句话，不知是该欣慰还是难过，说到底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也算上心，可这种情感并不来自于他的喜欢。
外面传来歌声，是另一个歌手绫小路，偶尔才来，擅长弹唱民谣。樱井和女生说笑着走进来，视线从书上顺着他的手臂移到相叶脸上，不明意味的对视之后，他开口为相叶介绍：“大学学妹，森星，也是我那时候的乐队成员。”他话锋一转，又向相叶抛了一枝橄榄枝。
“我们的萨克斯手出国了，你要不要试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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